午夜时分，市中心医院急诊科的走廊里回荡着急促的脚步声。
王院长满头大汗地推开神经内科办公室的门，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。
护士长站在门口，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。
"林主任呢？快让他过来！"王院长的声音都在颤抖。
护士长战战兢兢地摇头："院长，林主任说了...他不开了，一个处方都不开。"
王院长脸色瞬间煞白，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。
因为楼上VIP病房里躺着的那位患者，全市只有林医生有资质救治。
而现在，距离最佳治疗时间只剩下不到三个小时...
01
三天前的下午，林志远正在神经内科病房查看患者病历，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。
"林医生，您母亲在老年病科昏倒了！"护士的声音充满急迫。
林志远手中的病历瞬间掉在地上，他几乎是跑着冲向老年病科。母亲躺在病床上，脸色蜡黄，呼吸微弱。主治医生神情凝重地走过来。
"林主任，您母亲突发脑梗，情况很危险，需要立即手术。"
林志远感觉天旋地转，四十岁的他从未如此无助过。母亲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，当年父亲早逝，是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，供他读完医学院。
"我要请假陪护。"林志远对科室主任说道。
"现在？"主任皱眉，"你知道今天下午有三台重要手术，还有市里的专家会诊。"
"我母亲生死未卜！"林志远的声音有些嘶哑。
主任沉默了几秒："那你尽快处理完手头的事。"
林志远匆忙处理完紧急工作，下午四点半就离开了医院。
按照医院规定，医生未经批准提前下班属于早退。
但此时的他完全顾不上这些，满脑子都是母亲苍白的脸色。
02
母亲的手术持续了六个小时，林志远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，焦虑得几乎崩溃。
手术结束时已经是深夜，医生告诉他手术很成功，但母亲暂时还在昏迷中，需要密切观察。
接下来的两天，林志远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母亲病床前。
他请了护工，但依然不放心，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。科室的同事轮流来看望，都劝他回去休息，但他拒绝了。
第三天上午，林志远接到人事科的通知。
"林主任，您因为无故早退，按照医院规定，扣除本年度绩效奖金三万元。"
电话里人事科长的声音冷冰冰的，没有一丝同情。林志远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。
"我母亲生病住院，情况紧急......"
"规定就是规定，没有例外。您是科室主任，更应该起带头作用。"
电话被挂断了。林志远看着手机屏幕，心中涌起一阵寒意。三万块钱，那是他一年的绩效奖金，也是母亲接下来治疗和康复需要的费用。
更让他心寒的是，这些年来他为医院付出了多少？无数个深夜加班，无数次放弃休假，多少疑难杂症是他亲自处理的？可是当他最需要理解和支持的时候，换来的却是冷冰冰的处罚。
03
当天下午，科室护士长匆忙跑来找林志远。
"主任，急诊科有个患者需要您开特殊处方，是进口的神经保护剂。"
林志远头也不抬："我现在休假，让其他医生开。"
"可是...其他医生没有这个资质啊。全院只有您有国际神经药物使用认证。"
林志远冷冷一笑："那就转院吧。"
护士长愣住了，她从未见过林主任如此冷漠的表情。在她印象中，林志远一直是最负责任的医生，从不推诿患者。
"主任，患者家属很着急......"
"着急？我母亲生死未卜的时候，谁关心过我着急？"林志远的声音带着寒意，"现在医院觉得我可有可无，那就让别人来处理吧。"
护士长见状不敢再说什么，匆匆离开了。
04
消息很快传到了王院长那里。王院长起初还觉得林志远只是一时赌气，过两天就好了。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。
"院长，神经内科这两天来了好几个需要特殊药物的患者，林主任都拒绝开处方。"医务科主任焦急地汇报。
"什么特殊药物？"
"都是一些进口的神经保护剂和特效药，需要有国际认证资质才能开具。咱们医院只有林主任一个人有这个资质。"
王院长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。
林志远的这个认证是他在国外进修时考取的，全市只有三个医生有这个资质，其他两个都在私立医院。
"他为什么不开？"
"听说是因为被扣奖金的事情。"
王院长皱了皱眉。当初决定扣林志远奖金，一方面确实是因为规定，另一方面也是想给这个有些傲气的科室主任一点颜色看看。
林志远技术好，但性格倔强，有时候不太听话。王院长觉得需要敲打敲打他。
但现在看来，事情闹得有点大了。
"先观察观察，看他什么时候消气。"王院长不以为意地说道。
05
然而林志远并没有消气的迹象。
接下来的几天里，所有需要特殊处方的患者都被他拒绝了。
有些患者家属找到院长办公室投诉，有些直接转院了。
"林主任，求求您了，我父亲的病情等不起啊！"一位患者家属跪在林志远面前，眼泪直流。
林志远看着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，心中也不好受。但他想起母亲苍白的脸色，想起人事科冷漠的语气，心又硬了下来。
"对不起，我现在在休假期间，不能开处方。"
"可是...可是其他医生说只有您能开啊！"
"那就转院。"林志远转身离开，不再看那位绝望的家属。
06
第五天晚上，王院长终于坐不住了。
医务科统计，这几天已经有十几个患者因为拿不到特殊药物而转院，医院损失巨大。
更严重的是，有患者家属向市卫健委投诉，说医院不负责任。
"这个林志远，太不像话了！"王院长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，"为了点小事就拿患者出气，有没有医德？"
医务科主任小心翼翼地说："院长，要不咱们去找林主任谈谈？毕竟扣奖金的事......"
"扣奖金怎么了？按规定办事有什么错？难道因为他是科室主任就要特殊对待？"王院长恼火地说，"他现在这样做才是真正的错误！"
医务科主任不敢再说什么。但他心里清楚，这件事如果不妥善处理，后果会很严重。
就在这时，王院长的手机响了。看到来电显示，他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。
"王院长，我们这边有个紧急情况，需要你们医院最好的神经科医生。"电话里的声音威严而急迫。
王院长立刻挺直了腰板："您放心，我们一定全力配合。"
下午两点，王院长亲自在医院门口迎接。三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医院，车牌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从车里下来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，神情焦虑，身后跟着几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。
"王院长，我父亲突发神经系统疾病，意识模糊，我们从省城赶过来的。听说你们医院的神经科在全市最好。"
王院长连忙点头："您放心，我们马上安排最好的医生。"
患者被紧急送进了VIP病房，王院长立即召集了神经科所有医生会诊。检查结果出来后，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。
"院长，患者是罕见的神经毒素中毒，需要立即使用进口的特效解毒剂。"副主任医师小声汇报。
"那就用啊！"
"可是...这种药物需要特殊资质才能开具，咱们科只有林主任有这个资质。"
王院长的脸瞬间白了。这种时候，林志远还在因为奖金的事情赌气。
"快去找林志远！"
护士长为难地说："院长，林主任说了，他在休假，不开任何处方。"
王院长几乎要急疯了。患者的身份特殊，如果出了什么事，后果不堪设想。但林志远铁了心不配合，他也没办法。
"那就强制要求他来！"
"院长，这样恐怕不妥。而且林主任确实在休假期间......"
就在王院长焦头烂额的时候，患者家属走了过来，脸色阴沉得可怕。
"王院长，我父亲的情况怎么样？"
"正在积极治疗，您放心......"
"我刚才听医生说需要特殊药物，为什么还没用上？"
王院长额头冒出冷汗："这个...有点技术问题......"
"什么技术问题？"患者家属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，"王院长，我父亲如果有什么闪失，你们医院负得起这个责任吗？"
王院长感觉腿都软了。他知道眼前这个人的能量，如果真的出了事，不仅是他的院长职位不保，整个医院都可能面临严重后果。
"您再给我一点时间，我一定想办法......"
晚上八点，王院长带着医务科主任匆忙赶到林志远家中。林志远正坐在母亲的病床前，轻声和清醒过来的母亲说话。
"林主任，医院来了个紧急患者，需要您立即回去开处方。"
林志远头也不回："我说过了，我在休假。"
"这个患者很特殊，身份很重要......"王院长小心翼翼地说着。
"身份重要？"林志远冷笑一声，"我母亲在我心里比任何人都重要。三万块钱买我妈的命？现在又想让我去救别人的家属？"
王院长急得满头大汗："林主任，您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！患者的病情很严重，等不起啊！"
"那就转院，不是说咱们医院可有可无吗？"
就在王院长准备继续劝说的时候，林志远的手机突然响起，铃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林志远看了一眼屏幕，整个人瞬间僵住了。
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，连王院长都张大了嘴巴，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......
林志远盯着手机屏幕，上面显示的名字让他的手开始颤抖——陈教授。
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意义重大。
十五年前，还在读研究生的林志远因为家庭贫困，几乎要放弃学业。
是陈教授主动联系了他，不仅免费指导他的学术研究，还资助了他三年的学费和生活费。
陈教授说过，投资一个有潜力的年轻医生，就是在拯救无数未来的患者。
更重要的是，林志远的国际神经药物认证资质，正是在陈教授的推荐下才有机会考取的。可以说，没有陈教授，就没有今天的林志远。
但是陈教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？他们已经有两年没有联系了。
林志远颤抖着手接通了电话。
"小林，是我。"电话里传来陈教授熟悉的声音，但明显比以前苍老了很多，还带着些许虚弱。
"陈老师？"林志远的声音有些哽咽。
"听说你们医院来了个特殊患者，需要你开处方？"
林志远一愣，陈教授怎么会知道医院的事情？而且听起来好像对这个患者很了解。
"老师，您怎么知道的？"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，然后传来一声苦笑："因为...那个患者是我。"
林志远感觉大脑一片空白，手机差点掉到地上。王院长和医务科主任也听到了电话里的话，两人面面相觑，都意识到事情变得复杂了。
"老师，您...您怎么会......"
"小林，我现在在你们医院的VIP病房，情况不太好。医生说需要特殊的解毒剂，只有你能开。"陈教授的声音很虚弱，但依然带着温和的笑意，"我知道你可能有自己的难处，但是......"
"我马上过去！"林志远几乎是脱口而出。
"等等。"陈教授轻声说道，"我听说你因为照顾母亲被医院扣了奖金，心里有委屈。小林，我理解你的感受。"
林志远眼眶一热，这么多天来，只有陈教授真正理解他。
"但是，作为医生，我们的使命不应该因为外界的不公而改变。"陈教授继续说道，"你记得我当年跟你说过的话吗？医者仁心，救死扶伤，这不是为了别人，而是为了我们自己的良心。"
林志远沉默了。陈教授的话像一把钥匙，打开了他心中紧锁的门。这些天来，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在为母亲争取应有的尊重，但现在他意识到，自己可能走得太远了。
"老师，我......"
"小林，你不用为了我而违背自己的原则。如果你真的不想开这个处方，我理解。"陈教授的声音更加虚弱了，"但我希望你想清楚，你是在为谁而坚持，又是在为谁而放弃。"
电话挂断了。林志远握着手机，呆呆地站在那里。
王院长小心翼翼地走过来："林主任，这位陈教授......"
"是我的恩师。"林志远的声音很轻，"如果没有他，我不可能成为现在的我。"
此时，躺在病床上的林母突然睁开了眼睛。她这几天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，但刚才的对话她都听到了。
"儿子。"林母虚弱地说道，"妈妈听到了。"
林志远赶紧走到床边："妈，您感觉怎么样？"
"妈妈没事。"林母用力握住儿子的手，"但是你的老师有事。"
"妈......"
"儿子，妈妈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，就是生了你这样一个医生儿子。"林母的眼中含着泪水，"你知道妈妈最怕什么吗？"
林志远摇头。
"妈妈最怕的是，你因为妈妈而失去了医者的本心。"林母艰难地说道，"那位陈教授对你有恩，现在需要你救命，你怎么能因为妈妈而不去？"
"可是医院......"
"医院的事情以后再说，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。"林母用力拍了拍儿子的手，"去吧，妈妈支持你。"
林志远看着母亲坚定的眼神，心中的结终于解开了。他转身看向王院长。
"我跟你们去医院，但是有个条件。"
"您说！"王院长如释重负。
"恢复我的奖金，而且以后医院要制定更人性化的请假制度。医生也是人，也有家庭，也会遇到紧急情况。"
王院长毫不犹豫地点头："没问题，我立即安排！"
林志远又看了看母亲，林母对他点了点头。
"那我们走吧。"
07
回到医院，林志远直接冲向VIP病房。病床上的陈教授看到他，艰难地笑了笑。
"小林，你来了。"
"老师，对不起，让您久等了。"林志远立即开始检查陈教授的情况。
陈教授的病情确实很严重，神经毒素已经开始影响他的意识。林志远立即开具了特殊药物的处方，并亲自为陈教授注射。
"老师，您怎么会中毒的？"
陈教授苦笑道："在家里整理资料的时候，不小心接触了实验室带回的标本。年纪大了，反应也慢了。"
"您怎么不去省城的医院？"
"听说你在这里当科室主任，就想来看看你。"陈教授虚弱地说道，"没想到给你添麻烦了。"
林志远眼眶湿润了："老师，是我应该谢谢您。"
药物注射后，陈教授的情况开始好转。林志远一直守在床边，就像当年陈教授照顾他一样。
第二天上午，陈教授基本恢复了意识。他看着林志远疲惫的样子，心疼地说："小林，你一夜没睡吧？"
"没事，我习惯了。"
"听说你母亲也在住院？"
林志远点头，简单说了母亲的情况。
陈教授沉思了一会儿："小林，我有个提议。"
"您说。"
"省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正在招聘神经内科主任，待遇很好，也更适合你的发展。而且那里有最好的康复科，对你母亲的康复会很有帮助。"
林志远一愣："老师，您的意思是......"
"我推荐你去。以你的能力和资历，完全可以胜任。"陈教授认真地说道，"这里的环境限制了你的发展，而且从昨天的事情看，医院的管理理念也有问题。"
林志远沉默了。说不心动是假的，省城的医院确实有更好的平台和资源。但是离开这里，就意味着要重新开始。
"老师，让我考虑一下好吗？"
"当然可以。"陈教授微笑道，"但是小林，记住一点，永远不要让外界的不公影响你内心的选择。无论你在哪里，都要做一个有良心的医生。"
下午，王院长来病房看望陈教授。他现在知道了陈教授的真实身份——国内顶级的神经医学专家，曾经的卫生部顾问。王院长后怕不已，如果陈教授真的出了事，后果不堪设想。
"林主任，关于奖金的事情，我已经安排财务恢复了。"王院长小心翼翼地说道，"还有请假制度，我们会重新制定，更加人性化。"
林志远点了点头，但没有多说什么。
"另外，医院决定给您加薪，提升为副院长，主管医疗工作。"王院长继续说道。
这个条件确实很诱人，但林志远的表情依然平静。
陈教授在一旁静静地听着，没有发表意见。他了解自己的学生，知道林志远心中已经有了答案。
08
晚上，林志远回到母亲的病房。林母的气色好了很多，意识也完全清醒了。
"儿子，你的老师怎么样了？"
"已经没事了，明天就可以出院。"
"那就好。"林母欣慰地笑了，"妈妈就知道我儿子是最好的医生。"
林志远坐在床边，把陈教授的提议告诉了母亲。
"妈，您觉得我应该怎么选择？"
林母想了想："儿子，妈妈不懂什么大道理，但是妈妈知道，人要懂得感恩。这个医院对你不好，但是你的老师对你有恩。跟着有恩的人，总不会错。"
"可是妈妈您的身体......"
"妈妈现在恢复得很好，换个地方疗养也不错。"林母拍了拍儿子的手，"再说，省城的医院条件更好，对妈妈的康复更有帮助。"
林志远心中的天平终于倾斜了。
第三天，陈教授出院的时候，林志远做出了决定。
"老师，我愿意去省城，但是我有个请求。"
"你说。"
"我希望能带着我的几个得力助手一起去，他们都是很优秀的医生。"
陈教授欣然同意："当然可以，好的团队才能做出好的成绩。"
王院长听说林志远要离开，急得团团转。他找到林志远，试图挽留。
"林主任，您再考虑考虑，医院可以给您更好的条件......"
"王院长，谢谢您的好意，但是我已经决定了。"林志远平静地说道，"不过我会负责任地做好交接工作，不会让科室的工作受到影响。"
王院长知道挽留不了，只能无奈地同意。
一个月后，林志远正式离开了工作十年的医院。临走的时候，很多患者和同事都来送别。
"林主任，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！"
"林医生，您到了新地方也要记得我们！"
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，林志远心中也有不舍。但是他知道，人生就是这样，每一个选择都意味着新的开始。
在省城的新医院，林志远很快适应了新的环境。这里有更先进的设备，更优秀的团队，更人性化的管理。最重要的是，他找回了当医生的初心。
半年后，林志远的母亲康复得很好，甚至能够下床走路了。陈教授也经常来看望他们，就像家人一样。
"小林，你现在开心吗？"有一天，陈教授问道。
林志远想了想，点了点头："开心。我终于明白了，真正的快乐不是来自于外界的认可，而是来自于内心的平静。"
"那就好。"陈教授微笑道，"记住，无论在哪里，都要做一个有良心的医生。这不仅是对患者负责，也是对自己负责。"
林志远深深地点了点头。他明白，这场风波虽然让他失去了一些东西，但也让他得到了更宝贵的东西——对医者初心的重新认识，以及对人生选择的深刻理解。
而那个曾经因为三万块钱而耿耿于怀的自己，已经彻底成为了过去。现在的林志远，是一个真正成熟的医生，一个真正懂得感恩的人，一个真正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人。
林志远站在新医院的窗前，看着窗外的夕阳。
他想起母亲说过的话：人这一辈子，要懂得感恩。感恩那些帮助过你的人，感恩那些让你成长的经历，甚至要感恩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，因为他们让你变得更加坚强。
09
一年后的春天，林志远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。
"林主任，我是市中心医院的小张，您还记得我吗？"电话里传来一个年轻女孩略带紧张的声音。
林志远想了想，记起来了。小张是神经内科的住院医师，当初他离开的时候，这个女孩还只是刚入职不久的新人。
"小张，当然记得。怎么了？"
"林主任，我...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。"小张的声音有些哽咽，"我遇到了跟您当初一样的情况。"
林志远心中一紧："什么情况？"
"我父亲昨天突发心梗，我请假去陪护，结果被医院按早退处理，要扣我两个月的工资。"小张的声音带着哭腔，"可是两个月工资对我来说太重要了，我还要还房贷，还要养家..."
林志远沉默了几秒。他没想到，自己离开这么久了，医院的管理方式依然没有改变。王院长当初答应的人性化管理，看来只是空头支票。
"小张，你父亲现在怎么样？"
"手术很成功，但是需要人照顾。医院现在要求我要么回去上班，要么继续被扣工资。林主任，我该怎么办？"
林志远能感受到小张的无助和绝望。那种被制度冷漠对待的感觉，他太了解了。
"小张，你先照顾好你父亲，工作的事情不要担心。"
"可是......"
"听我说完。"林志远的声音很温和但很坚定，"我们省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正在招聘住院医师，待遇比你们那里好很多，而且管理更人性化。如果你愿意，我可以推荐你过来。"
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，然后传来小张激动的声音："真的吗？林主任，您愿意帮我？"
"当然。优秀的医生不应该被埋没。"林志远想起了当年陈教授对自己说过的话，"投资一个有潜力的年轻医生，就是在拯救无数未来的患者。"
挂断电话后，林志远坐在办公室里陷入了沉思。他想起了自己当初的经历，想起了那种被冷漠对待的绝望感。如果没有陈教授的帮助，他可能还在那个环境中挣扎。
第二天，林志远主动找到科室的护士长。
"我想设立一个基金，专门帮助那些因为家庭紧急情况而面临经济困难的年轻医护人员。"
护士长有些惊讶："林主任，这个想法很好，但是......"
"我知道你想说什么。"林志远笑了笑，"钱的问题我来解决。我想用我的工资和奖金作为启动资金，然后号召更多的人参与进来。"
"您为什么要这么做？"
林志远看向窗外："因为我经历过那种绝望。当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，却只能面对冰冷的制度和冷漠的眼神。那种感觉...我不希望任何人再经历。"
护士长点了点头，眼中有些感动："林主任，您真的变了很多。"
"是吗？"
"以前的您虽然技术很好，但是总是有些距离感。现在的您更有温度了。"护士长真诚地说道。
林志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。确实，经历了那次风波，他对很多事情的看法都发生了改变。他开始更多地关注身边的人，更多地理解别人的困难。
10
一周后，小张来到了省城。林志远亲自到车站接她，还帮她安排了住宿。
"林主任，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。"小张眼中含着泪水。
"不用谢我，这是应该的。"林志远笑道，"记住，以后你也要帮助其他需要帮助的人。善意是会传递的。"
小张用力点头："我一定会的！"
在新的环境中，小张很快展现出了自己的专业能力。她工作认真负责，对患者温和细心，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认可。
"林主任，小张是您推荐来的？"陈教授有一天问道。
"是的，一个很有潜力的年轻医生。"
"你做得很好。"陈教授欣慰地说，"帮助年轻人成长，这是我们这些有经验的医生应该做的事情。"
林志远想起了自己当初被陈教授帮助的情景，心中涌起一阵温暖。他终于明白了，当年陈教授为什么要无条件地帮助他。不是因为他有多么优秀，而是因为这是一种传承，一种医者精神的传承。
半年后，林志远设立的援助基金已经帮助了十几个年轻医护人员。
有的是因为家人生病需要照顾，有的是因为经济困难影响工作，还有的是因为遭遇意外事故。每一个被帮助的人，都在基金的支持下度过了难关。
"林主任，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。"护士长兴奋地跑进办公室，"市里的卫健委听说了您的援助基金，决定在全市推广这个模式。他们说这是医疗系统人文关怀的典型案例。"
林志远有些意外："真的吗？"
"而且，市中心医院也要参与这个项目。王院长亲自打电话过来，想邀请您回去做一次经验分享。"
听到王院长的名字，林志远的表情有些复杂。那个曾经因为三万块钱而冷漠相待的人，现在却要向他学习人文关怀。
"您会去吗？"护士长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林志远想了想，点了点头："会去的。不是为了王院长，而是为了那些还在那个环境中的年轻医护人员。他们需要知道，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种可能。"
那天晚上，林志远和母亲通话时提到了这件事。
"儿子，妈妈为你骄傲。"电话里传来母亲温和的声音，"你现在做的事情，比当初那三万块钱有意义多了。"
林志远笑了："妈，是您教会了我什么叫感恩。"
"不，是你自己领悟到的。"母亲说道，"妈妈只是给了你一个选择的机会，真正的选择是你自己做的。"
挂断电话后，林志远站在窗前，看着夜空中的星星。他想起了这一年多来的变化，想起了那些被他帮助过的年轻人，想起了那个曾经因为三万块钱而愤怒的自己。
现在的他终于明白，人生中真正重要的不是得到了什么，而是付出了什么。当你学会了给予，你就拥有了整个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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